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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與答

問:從小一到小六都可以畫出一樣色彩豐富造形明確的作品這樣的教學好嗎?

答:
 這是一個家長和我討論的問題,因為他知道有一畫室,每個人都可以畫出一幅「漂亮」的作品,有時老師還會幫孩子完成作品。聽到這樣的現象並不覺得奇怪,因為不僅那個畫室如此,也有其他畫室有類似的情形。

 從這個問題很明顯可以知道目前還是有一些人對兒童藝術教育的認知是停留板畫教學的時代,甚至更慘。過去老師會在黑板畫一個範本讓學生模仿,但至少是孩子可以接受的圖式。但現在所面對的問題是,老師以大人作畫的方式來教導孩子,沒有考慮孩子的造形發展,更別說是否和孩子的生活經驗相關。無論多大的學生都要求相同的表現,這怎麼可能,只好老師自己動手讓每個孩子達到相同的程度。更可憐的是我們的父母,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孩子的能力,還很沾沾自喜孩子可以每節都拿一張「漂亮」的作品回家。

 面對這樣的美術教育,不僅讓人感到憂心。家長放心不下孩子的學習落後,任何的學習都要比別人快,比別人早,凡事都要贏在起跑點。有些孩子是真的資質很好,可以跳級學習沒有任何問題,甚至孩子也樂在其中,但相信這樣的孩子並不多,最後很多孩子真的討厭學習。這些現象發生在一般學科,可以用因為有成績的迷失來解釋,也無可奈何。但相信孩子在學英文,一定要一階一階地往上學,要跳階也要經過測試。學數學也一樣,要有順序地學習,不會在學生還不會加減,就教他乘除。那怕學習音樂也相同,一定要從認識音階慢慢進到曲子。

 為何學習美術可以不需要基礎就可以一下子畫素描、畫精細的圖形。孩子還在圖式階段,認知發展還沒有明暗、立體的觀念,還不知道光對色彩的影響,怎能要求他們在描繪時要作明暗的變化。雖然最容易看到的成果是一幅畫得讓人看得懂的作品,但那又能代表什麼?尤其那作品是臨摹圖片再加上老師修改完成的,這樣的成果孩子可以感受到成就嗎?也許長期的學習孩子會將老師的技巧內化並應用,但那也只是老師的翻版,若要他面對新的學習一樣什麼也不會,更別說孩子最珍貴的創作能力早以無法發揮了。

 雖然視覺藝術離不開形的描繪或製作,但要培養這樣的能力,是需要透過觀察,只有讓孩子習慣觀察周邊的物體,用自己的圖式做描繪才會發現每個孩子觀察的角度是不同的。當認識到如何將視覺記憶轉換成圖像後,再複雜的景物在眼前,孩子都能將其描繪在畫面上。何況美術創作更有價值,對孩子有長遠幫助的並不是物體外形的描繪與製作,而是自信心的培養,以及內在情感的舒發,和天馬行空的想像力與獨特的創造思考能力,這些絕對不是一些固定的上色技巧與固定的形可以推疊得出來。

 自信心的培養,是要靠孩子從自己的創作成果中去獲得,當他用心完成一幅作品時,老師覺得不好,加以修改,那不就是否決他原先的表現,這樣對其自信心是一大打擊。如果孩子的作品真的有成長的空間,是需要和他討論,鼓勵他挑戰自己的能力,當他自己讓作品更精彩時,心中的成就感才會因應而生,相對的就會產生自信心。

 一般繪畫線條所表現的是想像,色彩所表現的是情感,孩子所選用的色彩會是他情感投射的一部份。有繪畫經驗的人,應該可以感受到,若可以輕鬆地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和色彩大膽地揮灑,心中的喜悅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對色彩的喜愛是因人而異,有人喜歡像野獸派一樣高彩度的原色彩,也有人喜歡加白的粉色調,或很多顏色作重疊混色的感覺。當老師以自己作畫的專業角度,要求幼小的孩子表現色彩時一定要做混色疊色,讓畫面呈現色彩豐富的感覺,那不就只是在訓練一個畫匠,孩子怎能舒展其情感。更何況低年級的孩子因其生心理發展未臻成熟,在自我要求及控制的能力都還很弱,有時他們已用一個色彩表現出自己的感覺了,老師若為了要孩子學習大人的美感經驗,強制要求孩子做混色。孩子不但會覺得不耐煩,對其自發性的學習效果也會有所阻礙。

 當大腦在處理記憶的事就無法進行想像的活動,在兒童階段是啟發其想像力最佳的時期,而視覺藝術是有利於發展想孩子像力和創造力的活動。如果為了讓孩子畫出一幅大人美感的作品,只著重在物體形的描繪,和色彩的推疊,大腦怎有機會進行思考創作的活動,那豈不是很可惜。

 這些概念,也許有很多大人不知道,因為在過去學院派的美術學習,就是老師很認真地畫,很認真地改。因此很多美術相關科系的學生畢業後從事兒童畫教學,自然延襲自己的學習歷程,殊不知現在的美術系已突破過去刻板的教學,就連入學考試也不再只重視形的表現。時代在變遷,藝術創作也再改變,我們要讓孩子學習才藝就要慎重選擇,別讓孩子在很忙的學習下得到的是負面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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